【現金委託/BG】Flirting

晚上八點三十分,維托穿著整齊、舉止從容地踏入了阿克勒亞賭場。他略帶微笑拒絕了穿著煽情兔女郎裝的美艷服務生的招呼,自己沿著人群與賭桌緩緩走動。 他灰色的眼睛打量著賭場。一樓大廳的裝修華麗,懸掛在穹頂的一盞盞巨大的水晶燈點亮了每一個區域,也燃起了人們對於豪擲千金的愉悅與刺激感;外牆則是四面通透的藍色玻璃,其中有無數的海洋生物正在游動,讓人彷彿置身海底;賭桌旁除了服務生正在走動,提供香檳與小點心外,還有許多矮桌,貼心擺放著水果、點心和酒水,供賭客們取用。賭場正全方位地展示著金錢的魅力,意圖讓所有人都沉溺於享樂,被奢靡腐蝕。 他沒有在一樓找到他想看的人,於是走到賭場中央的樓梯口。那處X型上升的設計有如宮殿樓梯,地面鋪著華麗的紅地毯,連白色的大理石扶手都鑲著金邊,樓梯口處則有數位保全人員全副武裝看守,手裡明晃晃端著槍。 一樓的區域開放給所有願意付費進入的人,但二樓以上,只有收到邀請的人才可以進入。保全人員看他走近,輕輕攔下了他,在對講機中向賭場經理確認他的身分。 「我想找菲莉西雅小姐。」他低聲道,聽到此話,不少人眼中立刻閃過意會的神色,卻又帶上一絲憐憫。 確認身分後,保全人員很快讓出路來,維托緩緩走上X型樓梯,才剛剛踏入二樓,就遇到了他想找的人。 「先生,現在可是我的休息時間。」菲莉西雅仍穿著像是荷官制服般的緊身細肩帶黑色連身裙,胸前點綴的白色蕾絲讓那處變得更加呼之欲出,平常配戴在頭上小禮帽與兔耳朵,此刻被她拎在手上,金髮披散在肩頭,有種慵懶的美感,藍色的雙眼直直望著維托。 「女士,我很抱歉。」他低聲道:「請原諒一個為愛痴狂的男人,他很難不想把每一段閒暇時光都花費在心儀的對象上。」 「就算一擲千金?」 「是的,當然了。」 很快地,他們來到了二樓貴賓專享的一對一私人賭桌。紙醉金迷的房間裝飾隱藏在四周的陰影裡,聚光燈打在深藍色的天鵝絨材質賭桌上,像是獨處,但他們都知道,有人正透過監視器看著他們。 「你今天的運氣,如何?」菲莉西雅問。 「遇上妳表示我的運氣不錯,又或許是這已經花費了我所有的運氣。」維托眨眨眼睛看著撲克牌,手裡的籌碼疊成小小的山丘。 菲莉西雅嘴角露出弧度柔和的微笑,藍眼睛裡倒映著賭場中璀璨的燈光,她輕柔又快速地洗著手中的牌,帶點硬度的紙牌發出刷刷聲,藍格花紋在她手中翻飛,在桌上被攤成半圓,她指尖優雅地挑起一張,翻開來,輕巧地放在桌面上。是紅心皇后。 「運氣不錯。」她笑...

【現金委託/BL】祭歌


當死亡之後,有那麼一瞬間,格林認為自己似乎看見了世界真實的樣貌。

不,這樣描述或許不太準確。他心想。更像是本來只看得到眼前的人類,突然擁有了蜜蜂的眼睛,能同時看見事物的萬種角度,使得即使是最微小的光點,在他眼裡都成了無盡的銀河,所見的世界再也無法以言語形容。

但那只持續了一瞬間,而他的記憶也在那時破碎,被大風沖刷成千萬片,被大山收回。

格林記得自己曾千方百計想要保住記憶,但現在卻已經想不起想要保住的過往中曾經有過什麼樣的回憶,他的靈魂被大山掏洗過,只剩下空盪盪的影子。他只記得自己的靈魂擁有獨一無二的名字、記得一根紅色羽毛的千百種姿態、記得一顆眼珠裡折射出的無數光影,但唯獨不記得那些片段從何而來,不記得他即使死亡也不想忘記的人影究竟是誰。

春天的陽光被錯雜的樹枝篩選,落在泥土地上,成了一連串黃花般的印記,空氣裡滿是苦澀的甜味,格林懶懶地倚坐在一根粗壯的槐花樹枝上,微弱的風勾起他的髮絲。他漫不經心地用手指揉著樹梢的嫩葉,把新綠的葉片捲起又攤開,眼裡閃爍著懶散的光芒。

其他靈魂、其他使者都說這段死後時光是大山的饋贈,雖然時間不長,但能享受生前無法擁有的自由,無須擔心、無須煩憂,不再有痛苦、也不再罣礙任何人世間的情感,靈魂依舊可以碰觸一切事物,感覺到風與泥土、感覺到陽光灑落、感覺到春天的氣息,但所有舉動卻再也無法被生者辨識。

即使此刻的他出現在生者面前,或許也只會被認為是一陣風吹過。格林想著。或許所有風掠過髮梢的觸感,都是亡者最後的道別。

他摸著粗糙的樹皮,這顆槐花樹開得特別早,白色的花朵垂掛連綿,像是一串又一串小小的鈴鐺,隨著風輕輕搖動,格林待在繁茂的枝葉間,結滿花朵的樹枝時不時搖動,使花瓣拂過他的臉,他記得顏色較淡的花蕊比較甜,但不記得是誰曾經對他說過。

也或許是他記錯了。

他總試圖在一片蒼白的記憶平原中翻找出任何殘骸,像是試圖用蜘蛛網去攔截小河的水流,徒勞無功地分辨哪些片刻或許曾經屬於過去的他,哪些則又是他的臆想。就像人們總會在夜裡的風中聽見歌聲,或許曾經為人,就總會想從無意義的事物中尋求出意義,說服自己繼續向前。

格林聽見山神正在召喚他,似哨音的鳥鳴在山谷間迴盪,樹梢沙沙作響,彷彿在輕聲催促他前去,他卻只是揉了揉鼻子,懶散地打了個哈欠。

有些時候他會做夢,那些夢都像是花朵裡的花蜜,在舌尖上泛著甜,在舌根後卻帶著苦。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忘卻了什麼,才會願意用現在的模樣不斷在大山裡徘徊,甚至,在被山神發現之前,他甚至已經快要成為怨靈般的存在。

他見過怨靈,他們已經失去了思想與邏輯,無法溝通,成天徘徊在山裡,怨恨一切仍然存活著的生命,痛恨著萬物,他並沒有想要成為像那樣的存在,那樣的存在即使能夠憶起一些什麼,也已經毫無意義,但究竟是什麼留下了他,讓他遲遲不進入輪迴,他卻也說不清楚。

回歸大山的記憶是無法再被取出的,不管是神靈、人類或者動物,眾生都是平等的。死亡後靈魂會離開原本陳舊腐敗的軀體,記憶則會被看不見的風給沖刷,他無法見到自己被沖洗記憶時的模樣,但他見過本來滿懷怨恨的靈魂,累積了與生命歷程相同重量的憤怒與哀傷,卻在大風中逐漸澄澈,煥然一新。

那是什麼樣的感覺?格林有時候會想像尚未失憶的自己會是什麼樣的人,記憶是否是從內心深處被拽出?是否從此那裡就有了一個洞?他摸著自己的身體,感覺不到洞究竟在何處,卻能感覺到似乎有東西在深處迴盪著。

究竟是對失憶麻木無感,還是為了再也想不起來的回憶永遠都感到心痛更可怕?格林想著,卻發現思考也沒有意義。他無從比較,因此思考便只像是試圖把海舀空,一切終究徒勞無功。

他也想過,為什麼大風不能只留下靈魂中、記憶裡美好的部分,讓所有靈魂保有他們的美滿,但多觀察幾次大風後格林便發現,最沉重、最無法被風吹去的,永遠都是痛苦與悲傷,美好的情感總是最容易被時間沖刷、風化、遺忘。

即使有人被愛,愛也無法長久。

鳥鳴再次在他耳邊響起,格林聽著哨聲越來越急,卻仍然沒有移動,仍是半埋在花裡,呼吸著苦甜的氣味。

山神終究還是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。

格林低下頭看著遠處正緩步往槐樹下走來的山神寇,表情半是無奈半是倦怠。

垂掛花朵的樹枝很細,輕易被他折斷,纖細的樹枝末端的幾朵花朵被他從莖梗摘下,在手心裡揉成碎片,花朵綻放後甜味輕盈,花蜜染上他的指尖。他將花瓣惡作劇似地投到山神頭頂,讓他的黑髮中間夾雜上細碎白瓣,像是沾染冬日尚未散盡的殘雪。

寇終於抬頭,準確地在重重白花間望見了像是精靈般的格林。

「格林。」

他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,不帶任何情感波動,五官像是霜雪打造,精緻而美麗,雙眼卻像是兩滴鮮血落在雪中,渾身散發著與這片大地融為一體的氣息,安靜、深沉,卻又無比遙遠。

格林慢吞吞地跳下樹,拍了拍肩上散落的重瓣,在寇的面前站定。

自從上次和其他神使見面後,格林就一直若有似無地躲著寇。而寇也像是知道他的想法般,並沒有頻繁地試圖召喚他,而是給了他許許多多的空間,讓他觀察春天初生的新葉、追逐大山上新生的生命、欣賞日升月落。

格林在這段期間花了很多時間思考。

有些神使不記得自己曾經存在過多少歲月,他們不會年老、也不會死去,時間對他們來說漸漸失去意義,多半情況下,神使在這樣的情況下會因為漫長而無聊的平淡而選擇投胎;但有些神使喜歡這樣的生活,樂於在山林間與光共存,呼吸樹梢的風,與鹿群一同奔跑,便會長長久久地存在著,看著一個個部落興起又滅亡,聆聽一顆岩石被水沖刷滾動,撞擊河床,直到化整為零。

那是什麼感覺?格林忍不住對其中一個已經存在無數歲月的神使問。那位神靈使者的神明很在乎他,以烙印與契約恆定他,始終維持他的存在,沒讓他被穢氣吞噬。

我不記得,神使這麼想著。他的思考傳到了格林心裡。當時間是永恆的,大山就會逐漸淘洗你,讓那些不重要、不深刻的回憶離開你,你再填補進新的思緒,避免你被過量的記憶壓垮。

那如果我有想記憶住的事情該怎麼做?

那就必須一次次記住,將想留存的回憶刻下,刻進靈魂深處,不讓大風帶走,只拋下不想留存的回憶。但有些時候,我們丟下的不只是回憶,甚至可以拋棄那些我們不喜歡的部分,讓遺留下來的部分成為更好的自己。

但這樣,那還是我嗎?格林問。

神使沒有再回答他。

又或是這是一個無須回答的問題。他們早在死亡那刻就已不全然是原本的自己,即使靈魂深處仍留下一些記憶殘片,也不過是過往的餘燼。

「山神。」格林輕喚。

「你又淘氣了嗎?」寇問他。

格林笑了笑,「您很適合花。」他對自己的惡作劇輕描淡寫跳過不提。

「為什麼不來找我?」寇牽起他的手,看著指尖染上的微黑蹙眉。

格林的靈體格外容易被穢氣汙染,需要定期淨化,但格林卻像是對這件事毫不在乎,總是遺忘,逼得寇得牢牢把這件事掛在心上,深怕一個疏忽就像以往那般遺忘了。

寇頓了下。他曾經遺忘過誰嗎?

大風也沒有憐憫神靈,遺忘平等對待每一個生靈,僅餘無法辨識的記憶殘片。

肯納山是連綿的山巒,大大小小的峰彷彿一個個海上的島嶼,漂浮在雲海間。太陽升起時,萬千黃金陽光普照,璀璨奪目。有記憶以來,寇便與肯納山共存,雙生一體,雖然記憶已經被大山擁有,但其他神靈記得他曾下凡歷練,卻不知道原因,也不知道他歸來時為何一反過去的決議,而是親自選擇了一個人類靈魂作為使者。

寇也說不上來,他原先更喜歡野兔、巨鷹,或是任何動物的靈魂,但在注意到待在樹梢發呆許久,甚至四肢末梢都已經被怨靈侵蝕的靈魂後,他便立刻點名對方作為自己唯一的神靈使者。

他很少有這樣的衝動。

「忘了。」格林輕聲道。但他們都知道這是謊言。

他不懂寇為什麼要選擇他來當他的使者,也不曉得他生前做了什麼,導致死後的靈體也始終帶著某種陰影,使得靈魂脆弱而極易受污染,彷彿恐懼仍然繚繞在他心頭,一種黑色的感受仍然包圍著他,像是某種疾病,以至於寇時常需要花費時間替他淨化,免得他被穢氣污染。

格林有時候會對這樣的狀況感到怨懟,他並不情願履行神使這個身份,也不想屈居於任何人之下,但寇指定了他後,卻像是放養動物般,不強求他做任何事,任他繼續在山林間遊走,只有淨化這件事,為了維繫他的理智而必須要常常執行,甚至即使他刻意遺忘,寇也會替他記得。

起初淨化的儀式只是簡單地額頭相觸,但寇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氣息卻無比熟悉,混合花朵與草木的味道,像是家的氣味,讓格林總是忍不住想再進一步。

格林不記得自己的家。

人類部落當中,家庭的模樣從來不是讓他有感觸的樣貌,太捆綁、太多罣礙、太沉重,他更嚮往自由,如同一前一後走在山林裡,只有指尖在走動時微微相觸的關係,若即若離,卻始終都在。他覺得自己曾經擁有那樣的人,只是離散了、失去了、不再擁有了。像是將一片紅豔的楓葉遺落在山中,從今往後,看到滿山的楓紅便不自覺的掛念。

「說謊。」

「就連松鼠偶爾也會踩空,墜落樹梢。」格林神情似笑非笑,嘴角確實微微上揚。

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。「那就站好。」聲音如同鳥鳴,清脆卻平靜。

格林聳了聳肩,故作無所謂地站直,閉上眼睛。對淨化一事,他心中一直都有些許的波動。由於寇強硬將他作為神使的專斷獨行,使他對於神靈的命令與要求都相當牴觸,但他靈魂深處卻很難否認,對於淨化,他總是莫名的期待。雖然他每每做出不情願的反應,但每次寇對他的碰觸,都讓他心中思緒翻湧,像是這樣的觸碰勾起了他某種深藏的渴望。記憶已經被遺忘,但本能仍在渴求著。

當冰冷的靈氣自額頭流入,一點一滴沖刷掉他身體裡的穢氣時,他卻突然緊緊環住寇的腰身,臉埋在寇肩膀上,閉上眼深吸一口氣。

熟悉的氣味像風般包圍了他,令他渾身顫抖。

格林感覺到寇的身體微微一僵,卻沒有推開他,沒有掙扎,也沒有責怪,只是靜靜地任由他抱著,氣息平穩,沒有絲毫波動。他心中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澀。他本以為寇會推開他,或是冷冷斥責,卻不曾想對方什麼也沒做,反倒讓他隱隱有些失落。

他依然不知為何寇不在他身上落下契約或烙印,如同其他神使成為神靈的所有物,而是任由他自由自在,像是任何一抹自由的靈魂。這是他所願,但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。

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無法真正了解寇。

身為神靈的寇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,即使他作為寇的使者,他們之間的距離依舊不會改變。這樣的疏遠感讓格林內心生出一絲細微的惶恐,卻又不想放開眼前的溫暖,只能緊緊把神靈擁在懷裡。

「鬆手。」寇終於開口,額頭與他的分開,語氣卻依舊平靜,彷彿格林的舉動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,「你抱太緊了。」

格林愣了一下,隨即鬆開手。

他退後一步,看著眼前神靈那雙眼眸平靜地望向他,如同深不可測的山林矗立,根莖牢牢扎入山脈,讓他感覺自己是如此微小而無力。那股悲傷瞬間湧上,像是內心某處塌陷一般。

「抱歉。」他低聲說,往常臉上的笑意終於隱去,感受到無所適從。

寇搖頭。

「格林,你很好,」他輕輕道,語氣如往常般淡然,「你很好。」

像是要強調般,話少的神靈難得把一句話重複說了兩次,主動擁抱了格林。

格林看見,寇的背後,白日的纖細弦月正掛在槐樹樹梢,一陣風吹過,樹梢的葉片嘩笑著,白色的花瓣會落下有如新雪,日光將雲朵化為金色光輝,鵟鷹在空中盤旋,在金色的波光中忽隱忽現,指爪折射著金光。

格林難得感覺到這樣的片刻安寧。像是哽在喉嚨的一口氣,終於在擁抱中消散。

生命的節奏在他們身旁川流,像山裡的雲海起起落落,格林感覺自己與風融為一體,一切都褪為背景,只留下感官的記憶存在。寇的黑髮在微風中飄揚,聞起來像春風與微雨,嬌小的身軀與他相融,靈魂的重量貼合著他,這一刻的生命如此永恆。

時間彷彿並未流逝,卻又像是過了一輩子。

神靈躊躇著,最後仍陌生卻溫柔地一次又一次拍撫靈魂的背,眼睛彷彿鮮紅的滿月月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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