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關的門開了。
「我回來了。」
艾琳才剛走進客廳,雷納德就聞到了濃濃的酒味。
「回來了。妳跟同事喝酒了?這麼難得,怎麼沒叫我去接妳?走回來的路上很暗吧。」他放下手上的平板,上前接過艾琳的包包,扶著她的手坐到沙發上。
「沒事,走一走散散酒氣剛好。」她坐到帶有雷納德餘溫的皮革沙發上,溫熱的座椅讓酒精的餘熱又往上了一些,被雷納德順手先放到桌面上的包包緩緩地倒下,金屬扣環撞到玻璃桌後發出喀噠一聲。
他輕聲問道:「喝很多嗎?我去幫你煮點解酒湯?」
「沒關係不用。你洗過澡了嗎?」
「洗好一段時間了,要幫妳放熱水嗎?」
「先等等,我休息一下。」
她躺倒在沙發上,摀著眼睛。她其實沒醉,就是有點累,各方各面的累。
某種意義上來說,酒局就是戰場,特別是跟工作相關的酒局,基本上就是連綿數小時的八卦大會。她得抱怨得恰到好處才能融入大家,抱怨的內容卻也不能過分到會成為未來的把柄,不得不提心吊膽,嚴格控制自己,不露出絲毫破綻。
雷納德還是泡了杯熱茶過來,放到艾琳的手上。茶的熱氣輕輕撲上艾琳的臉頰,讓帶著微醺的微紅,從精明幹練的妝容下透了出來。她小口啜飲,感覺熱度漸漸進入自己乾涸的身體。雷納德坐回她的身邊,繼續拿起平板滑著旅遊相關的資料。
酒意與熱茶軟化了她的防禦,讓她平常刻意不說、刻意隱藏在體內的疑問像是氣泡一樣逐漸上升,到了嘴邊,成了帶著彎鉤的魚餌。那個問題她不是不想問,只是她總覺得,一旦問了,就像是要直面自己的不堪與失敗,面對清楚的拒絕。
難道他是真的不想?
「雷納德。」
「嗯?」
「我想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。」
「怎麼這麼客氣?妳說吧,我會盡量回答。」
艾琳喝了口茶,把茶杯放在桌上。茶杯底部碰到桌面,像是什麼東西碎裂了一樣。
她垂下眼,怕對視會讓自己失去勇氣。
「為什麼你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跟我做愛?」
明知道這句話可能會讓一切變得不一樣,但她還是問了。
沉默強化了寂靜,讓房內細碎的生活噪音變得鮮明。冰箱的聲音、空調的聲音、手指輕輕敲擊平板的聲音、屋外有車子通過的聲音,聲音充斥在艾琳耳中,震耳欲聾。
她情不自禁開始回憶今日的酒會。今天剛好都沒有男生參加,因為空間裡沒有異性的關係,於是除了工作抱怨外,大家的話題在艾琳不知不覺時就轉到了戀愛上,雖然她能躲則躲,但因為跟雷納德同居後,整個人的精氣神改變了太多,還是被問出了自己目前有個同居人的狀況。
說是同居人,大家就會默認是男友,艾琳也藉著酒意硬著頭皮沒有否認,但在被追問何時要結婚時,她忍不住在心中想著兩人其實根本連上床都還沒,頂多有些小小的親吻跟擁抱,比高中生還要純潔也說不定。
她也懷疑過自己的魅力,想著會不會是自己不夠吸引人,所以穿了性感的衣服,學了誘惑人的小技巧,甚至稍微噴了點香水,就是想觀察雷納德的反應,有好幾次她都覺得應該就是今天了、應該就是現在了,最後雷納德卻只是給她幾個吻,明明身體已經有了反應,卻遲遲沒有把她推倒。
雷納德微笑。
「我就知道妳忘記了。」
「忘記什麼?」
「沒關係,現在不重要了。」他輕輕解開她紮好的髮絲,讓紫羅蘭色的髮絲順著他的手指滑落到透出粉色的赤裸肩頸上,她今天穿了件一字領的上衣,很美。
他的吻落到她的鎖骨上。
「那我可以當作這個提問,是我終於獲得妳的許可的意思嗎?」
她沒有回答,只是扯過雷納德的衣領,給了他一個帶著微醺酒氣的吻。
這不是艾琳第一次進雷納德的房間,她偶爾會來借幾本書,偶爾會在床邊坐一下,但為了給彼此足夠的隱私,沒有經過雷納德同意,她很少進來。整間房間都是雷納德的味道,淡淡的香味讓她感覺像是被包圍了一樣。
她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洗澡,但雷納德已經把她抱到床上,他的床墊感覺比她的還軟,讓她整個人陷入床內,緊接著細碎的吻落下,過度明亮的房間讓她清楚看見雷納德的神情,還有眼睛裡反射著自己的模樣,讓她瞬間羞恥起來。
「等等……先關燈!」
關了燈的瞬間,房間變得一片漆黑,艾琳還來不及鬆口氣,雷納德改而打開了床頭燈,讓有點暈黃的燈光朦朦朧朧照亮半個房間。
「這個亮度可以嗎?」雷納德問,手指滑過她的手臂,讓她泛起一陣顫慄。
她點頭,於是夜色像潮水一樣漲了上來,將兩人吞沒。
他的舌尖輕柔地劃過唇珠,在對方下意識張開口時將舌頭瞬間滑入齒間,磨蹭著敏感的牙齦。在艾琳受不了溫和的刺激,想要回吻時,他又收回舌尖,改為含住唇瓣,溫和地吸吮,熟練而高超的吻技令人神魂顛倒。
他的手像是正在學習怎麼觸碰艾琳,動作輕緩而細緻地從上衣下擺探入,在她一次次的顫抖中緩緩向上撫摸,最後終於找到胸罩下能夠激起她慾望的小點,揉搓著挺翹的尖端,那處相當敏感,僅僅是被碰觸幾下,很快就彷彿成熟的果實般,在指間變得飽滿。
他的膝蓋輕輕地碰到了艾琳雙腿間的關係布料,感覺到那處傳來的濕熱,裡面似乎已黏膩得一塌糊塗。
「妳好敏感。」雷納德在艾琳耳邊輕道:「舒服嗎?」
他沒辦法說出更多的話,因為滿面通紅的艾琳已經撲了上來,將他的話音含入唇間。這次的吻要比以往的那些都激烈多了,帶著迫人的熱意,難以抵禦,難以招架,讓他也情不自禁沉溺,臉上的笑意也遲遲沒有散去。
在艾琳來得及阻止前,雷納德的手就已經扯下了她的內褲,把手指探進了腿間的縫隙,輕車熟路揉弄起藏在肉縫當中的小點。濕滑的黏液少了布料阻攔,又有手指的翻攪,很快從縫隙內溢了出來,讓雷納德的手指動得更加順滑,讓那處逐漸變成軟硬適中的肉粒,接著又緩緩探進了一根手指。
她的腿根止不住顫抖,極大的快感夾雜著些微的痛楚流過她的全身,那處柔軟把手指緊緊吸入,緊張地收縮著,卻又在感受到一波接著一波的刺激後滲出更多的濕液。
「別……」她忍不住推拒著雷納德的手,但雷納德一直沒有停手,直到那處被攪弄得足夠柔軟。
雷納德看著那處,朦朧的黃色燈光下,張開的雙腿間,艾琳紅潤的花穴泛著晶瑩的色澤,在被他注視時甚至輕輕動了幾下。
他突然開口問:「妳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,是哪間酒吧嗎?」
她下意識回答了酒吧的名字,接著疑惑,「怎麼突然問這個?」
「只是想知道妳是不是真的醉了。」他笑了笑,吻過她的唇角,「這是妳最後拒絕我的機會,我要進去了。」
「你怎麼話那麼多呢?」她瞪他,臉上的紅暈卻騙不了人,「快點吧。」
交疊的身體之間,界線變得模糊。第一次被插入,艾琳腹部絞緊,感覺像是內臟都要裂開了那般,痛楚讓她覺得自己像是破了一個洞。但雷納德的存在支撐著她,填補了那個洞。
在痛楚的恍惚中,她突然開始理解酒局內那些對話的意義。
一定是因為大家都不知道要怎麼做吧?人之所以會一直想探求別人的隱私,是因為想知道自己是「正確的」,一旦無法確認正確答案就會不安,只能一次一次從他人的口中,確認自己還走在正確的道路上。
她也是,她找上雷納德是為了從正確的生活中逃脫,放縱自我,但最後卻反而走上了正確的道路,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。
雷納德緩緩動了起來,帶來一波一波的潮水,快感湧上她、接住她、乘載她、帶著她。她聽見了自己的呻吟聲,是她從未聽過的柔軟,她的手臂環著雷納德的脖頸,感覺他的香氣、他的汗水、他的重量。
搞不好回不去一個人活著的時光了。艾琳心想。一直以來自己都是一個人,就算有寂寞,也只能對自己說:不能輸給任何人。但此時此刻緊貼的肌膚溫度,讓她感覺到自己過往的空虛似乎正在溶解,痛楚反而讓她對一切的感知變得清晰,她的身體正沉浸在快感當中,思路卻無比清晰。
雷納德正擁抱著她。
而她覺得無比安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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