發表文章

目前顯示的是 5月, 2025的文章

【現金委託/BG】——與——之間

那句話像針扎進莎娜的耳朵裡。 她猛然抬頭,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矮桌旁。矮桌是白色的單腳桌,桌腳有著銀色的骨架,像是把傘。桌上鋪著藍色的桌巾,桌巾上的茶壺蓋口正不安份的跳動,時不時有白色的煙從中冒出,浮到空中就成了一小團一小團的雲,時而群聚,時而歡欣鼓舞的飄散。 「所以,喝茶嗎?」 坐在她對面的金髮少年問她。 雖然他這麼問,但桌上卻只有一個杯子,杯子裡也空空盪盪的,沒有茶。 「帽子先生?」莎娜眨著困惑的眼睛,「你剛剛說的那句話,是什麼意思呢?」 穿著白色西裝的少年輕輕歪頭,頭上藍色的帽子跟著晃了下,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掉落,卻依然穩固的黏在原處。他沒有回應莎娜的問題,卻終於幫自己倒了杯茶。紅色的茶湯被倒進白色的杯子裡,熱氣成了煙霧撲到莎娜臉上,茶葉霸道的香氣讓她嘴饞,卻不口渴。 她記得自己已經走過七個花園,穿越六個池塘,遇到了許多會說話的動物、會唱歌的七彩花朵、會跳舞的高聳樹木,才終於遇見一個看起來像是人類的人。他不肯說自己的名字,所以她只能叫他帽子先生。 「我說了什麼嗎?」他問。 「你說你……你說……」話語出口的瞬間,她卻發現自己已然遺忘,就像是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個世界裡那般。 那會是個很重要的問題嗎?莎娜想。又或是被遺忘的事物,就代表那只是不重要的事物? 她記得一開始見到人類的欣喜很快就被長途跋涉後的疲倦沖淡,她筋疲力竭,想在桌邊坐下吃些茶點,少年卻只是冷淡地告訴她這裡沒有妳的椅子,也沒有妳的杯子。但她也不氣餒,自己努力搬了顆蘑菇過來在對面,又挑了棵樹要了片葉子,卷成小碗狀。 坐下後她喘了口氣,整理了一下變得稍微凌亂的裙擺,又用手指簡單梳了下頭髮,接著遞出葉子帶著笑意開口:「麻煩給我一杯茶,謝謝你。」 這次少年倒是幫她倒了茶,順便告訴她有個茶會。紅茶的香氣與溫熱恰到好處,於是她喝了一杯又一杯,在對談中知道了這裡被喚作仙境,面前的帽子先生在茶會以外的時間是仙境的導遊。 但桌上的杯子卻始終是空的。她低頭望向自己捏在手裡的葉子,畢竟不是穩固的構造,在幾次喝茶後被她凹折的部分已經稍微滲出茶水,流到她手上。 對了,她坐下多久了?為什麼茶會還沒開始? 「請問茶會什麼時候會開始呢?會有其他客人嗎?」 帽子先生用手撐著頭道:「在妳還沒到之前,茶會還沒開始;在妳到來以後,茶會已經結束。」 莎娜想了兩秒鐘。「那根本就只是不想讓我參加茶會的意思吧?」 「在妳耳中是這個意思嗎?」...

【現金委託/BG】Dancing In The Field

莎娜醒來時,日光正輕柔地穿過窗紗。 室內被織出一片細緻的光網,隨風舞動,彷彿水面波光粼粼。鳥兒們在窗外輕鳴,像是嬉鬧也像是閒談,帶著一種天真而不解世事的輕慢。 那樣的金色讓她不自覺的心動。 她坐起身,扯動床單布料時,撲面而來的氣味讓她陌生。那是玫瑰香氣,榨取千萬朵玫瑰才能萃取出的一點點芳香,價值萬金,僅僅是染上都讓她感到一股暈眩。 這裡不是她熟悉的房間。 這裡的床是柔軟的、枕頭是帶著香氣的、牆上是華麗的畫作、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格外絲滑的材質,比她習慣的尺寸略大。 她不習慣這一切。她微微抿起嘴唇。她始終不習慣睜眼看到的是光潔明亮、充滿名貴畫作與昂貴壁紙花紋的牆面,而不是帶著時間痕跡的灰泥牆。她總是在黑夜裡數著那些裂痕入睡,那就像是誰的人生故事軌跡,總是凹凹凸凸、起起伏伏。 比方說她的。 但灰泥其實是比草屋或是木屋更好的構造,雨天不易漏水,也不需要每年更換腐爛的草葉與木頭。房屋漏水是讓人最困擾的事情,水漏聲滴入金屬鍋子內的聲音滴滴答答,總會持續好幾天,如果不在裝滿前即時把水倒乾淨,水就會蔓延到四面八方,侵蝕木頭,讓所有家具都染上一層黑黴。 黑黴的氣味聞起來像是貧窮,是她過往曾經很習慣的味道。 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,家裡從稻草泥土屋、木屋、逐漸變成了灰泥屋呢?莎娜沉默地思考著,過往的記憶無法明確地追溯到某一日,總是斷斷續續的,像是魚的鱗片一樣。 她總覺得,人的記憶不是連接的。所有歷程無法被清晰的記住,而是一片一片的,每片都在她心中留下痕跡,之中卻是不連貫。 因為即使只是昨天才剛剛發生的事情,但她現在回憶,也只能想起一些不連續的片段,幾天前的更是毫無印象。像是一週前,女王的首席管家來到她養父養母的家裡,她不記得當時她正在做什麼,只記得從玻璃窗往外看,華麗的馬車在午後的艷陽中穿過他們的花園;她也不記得女僕來通知她後,她用了多快的速度挑選並換上了適合會面的衣服,只記得那是件嫩綠色的洋裝,裙擺上有二十六個蝴蝶結,因為接下來三十分鐘內,她都在捏著那些蝴蝶結,直到緞帶的邊角無一例外地被她卷出形狀。 女王管家來找她的養父養母的原因——正確來說,是來找她——當然只會有一件事。在會客室中喝著滾燙的紅茶時,管家輕巧地交代了來意:女王外出一個月,需要莎娜進宮扮演女王殿下。 話語落地,有如像是鐘聲在她耳朵裡敲響。 就是今天了。她多年以來的訓練與準備就是為了如此。 莎娜內心緊縮起來,像是整顆心臟...

【現金委託/BG】春水

夜已深了。 夜幕低垂後,夜家宅邸終於褪去白天的喧鬧,求學的人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,拉上拉門,每間房間便成了與世隔絕的靜謐孤島。 南孟坐在床褥上,還披著外袍,髮絲未解,只是鬆鬆地束成一束。她並未點燈,但月光仍從紙門外透入,廊燈也微弱地燃著,將房內空間微微染亮。她素來不喜歡太明亮的空間,燈光總是把一切照得過於清晰,暴露過多的情緒。 她的手撫過膝上蓋著的棉被,棉被外罩是灰藍色的紋布,質料細密,手感極佳。夜晚靜得連指尖摩挲被褥的聲音都清晰可辨,因此當風輕輕拂過簷角風鈴時,即使只響了幾聲,南孟也提前猜到了有人造訪。 極輕的腳步聲後,門外傳來兩聲遲疑的敲擊。當人敲門時,南孟並未立刻出聲,而是輕輕側頭,目光落在紙門上透進來的人影。即使被月光與廊燈拉得狹長,仍能辨識出那是個纖細的影子。 夜瀨總是這樣,即使造訪,也不會打擾她的安靜。 「進來。」她開口。 紙門被緩緩拉開,夜瀨帶進了光。月光在他的背後,讓他的神情隱藏在黑暗裡,他的髮絲仍整齊的被束成馬尾,披著雪白的衣袍,安靜地注視著她。 「還沒睡嗎?」他看見了南孟尚未鬆開的髮。 她沒有回答,只是把眼神移回地上那片月光。他懂這是沉默的允許,於是走了進來,闔上門。 他沒有坐上她的被褥,而是隔了一段距離坐到了她的身旁,雙手搭在膝上,兩人之間有微妙的距離,既不遠,也不近。 沉默持續了很久。 「你來做什麼?」南孟突然問。 「我今天上插花課時沒看見妳……擔心妳是不是生病了。」 「我沒有生病,只是今天突然不想看到任何人。」 她語氣帶刺,卻不夠鋒利,像一把鈍刀切過夜瀨心上,讓他感覺胸口發麻。 夜瀨不自在地準備起身,「妳若不想看到我,我可以離——」 南孟忽然提高音量打斷了他,語氣卻又平靜得不帶絲毫波瀾:「夜瀨,你總是這樣,什麼都不說,卻一直靠近。」 夜瀨愣了一下。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,擅長捏陶與插花的手指十分纖細,什麼都抓不住。 他睫毛微顫,低聲道:「那是因為我……不曉得怎麼說。」 「那你曉得,你來找我,到底想做什麼嗎?」 是啊,他到底想做什麼呢? 「我……就只是情不自禁。」 南孟終於抬眼看他。 像是這個回答讓她終於滿意,她臉上淺淺笑意彷彿萬年寒冰將融,極其罕見的笑顏終於讓夜瀨忍不住靠近,最後小心翼翼親吻了她。 起初只是淺淺一觸,停留在唇邊,不捨離開,又像是怕驚動了什麼,南孟沒有後退,只將眼神靜靜地落在他逆著月光的髮絲上,接著緩緩閉上眼任他施為,將過往所有壓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