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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現金委託/BG】永恆記憶

世界是顛倒的。 艾琳再次睜眼時,天空是淺褐色的。 她眨了眨眼,發覺自己正躺在無垠的藍裡,而涼意從她的指尖滑過。她坐起身,原先以為這或許是片海,往下一摸卻只摸到淡淡的濕氣,連裙擺也沾染不上。 上下倒錯的視覺錯亂讓她有些暈眩,但都經歷過這麼多畫作了,她很快習慣了新的場景,同時注意到上方不遠處,有根從地裡冒出的枝椏。 由於方向相反,應該是向上伸展的樹枝卻成了倒掛,朝她的方向伸來,而一隻藍色鐘面的時鐘正倒掛在樹梢,隨著風吹拂微微晃動扭曲。 這裡是哪? 她心想,她記得自己跟雷納德才剛在一個展廳內吃完午餐,那裡有會跑步的烤雞、穿著龍蝦的女人、用大象托著的巨型餐盤,雖然看起來很美味,但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敢吃青蛙餡餅,雷納德也沒吃。 後來他們好像穿過了一道畫作? 畫作名稱她應該有多看一眼,但現在卻突然有點想不起來了,只記得是幅油畫,似乎跟永恆有關。 她看不清楚時間,但肚子內部仍有股暖意,還不餓,但四周的藍空空蕩蕩,只有她一個人。 「雷納德?」她喊,聲音在空曠的天空裡擴散,沒有回音。 「規則」還沒出現,但待在原地等,不管是等人拯救或是等事情出現變化,顯然都不是辦法,當然也不是她的風格,目前只有時鐘最像是可能提供線索的對象。 但距離太遠。即使她努力跳起來都勾不到,大概還差幾十公分。她暗自估算,很快放棄,接著目光四處探尋,最後選定了一個遠處似乎有山的方向前行。 她覺得自己應該走了很久,卻又像是只過了一個眨眼,她走出了被大地壟罩的範圍,來到了那片湖畔之下。 身下的天空泛起了隱約的霧氣,讓那片湖如夢似幻。她的倒影出現在湖中,在她仰頭時與她四目相望,她的頭上是蔚藍,她的腳下是蔚藍,她像是夾在兩片海之中,而她是正在尋找方向的船隻,聽見了奇妙的重重回音。 接著湖面出現了一隻天鵝。白色的天鵝輕輕撥散了她的水中倒影,接著像是在帶領她一樣,倒著的天鵝輕輕划過水面,帶著她往湖心的小島方向。 對了,畫。艾琳突然想起自己穿越的畫作裡似乎也有天鵝。但還沒來得及思考天鵝與規則是否有關聯時,她突然在島中央看見了雷納德。 「雷?」她立刻朝倒著的人靠近,但奇怪的是,雷納德卻沒有任何反應,只是直挺挺站著,看著她。艾琳繼續往前,視力極好的她很快就注意到他的嘴唇其實在動,只是幅度很小,但不知為何,沒有任何話語抵達她。 她繼續向前,隨著向前,她與雷納德越來越近,緊接著,剛剛聽到的回音似乎逐漸成了可以理解的句子,而沉重如黃鐘的音...

【現金委託/BG】Dancing In The Field

莎娜醒來時,日光正輕柔地穿過窗紗。 室內被織出一片細緻的光網,隨風舞動,彷彿水面波光粼粼。鳥兒們在窗外輕鳴,像是嬉鬧也像是閒談,帶著一種天真而不解世事的輕慢。 那樣的金色讓她不自覺的心動。 她坐起身,扯動床單布料時,撲面而來的氣味讓她陌生。那是玫瑰香氣,榨取千萬朵玫瑰才能萃取出的一點點芳香,價值萬金,僅僅是染上都讓她感到一股暈眩。 這裡不是她熟悉的房間。 這裡的床是柔軟的、枕頭是帶著香氣的、牆上是華麗的畫作、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格外絲滑的材質,比她習慣的尺寸略大。 她不習慣這一切。她微微抿起嘴唇。她始終不習慣睜眼看到的是光潔明亮、充滿名貴畫作與昂貴壁紙花紋的牆面,而不是帶著時間痕跡的灰泥牆。她總是在黑夜裡數著那些裂痕入睡,那就像是誰的人生故事軌跡,總是凹凹凸凸、起起伏伏。 比方說她的。 但灰泥其實是比草屋或是木屋更好的構造,雨天不易漏水,也不需要每年更換腐爛的草葉與木頭。房屋漏水是讓人最困擾的事情,水漏聲滴入金屬鍋子內的聲音滴滴答答,總會持續好幾天,如果不在裝滿前即時把水倒乾淨,水就會蔓延到四面八方,侵蝕木頭,讓所有家具都染上一層黑黴。 黑黴的氣味聞起來像是貧窮,是她過往曾經很習慣的味道。 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,家裡從稻草泥土屋、木屋、逐漸變成了灰泥屋呢?莎娜沉默地思考著,過往的記憶無法明確地追溯到某一日,總是斷斷續續的,像是魚的鱗片一樣。 她總覺得,人的記憶不是連接的。所有歷程無法被清晰的記住,而是一片一片的,每片都在她心中留下痕跡,之中卻是不連貫。 因為即使只是昨天才剛剛發生的事情,但她現在回憶,也只能想起一些不連續的片段,幾天前的更是毫無印象。像是一週前,女王的首席管家來到她養父養母的家裡,她不記得當時她正在做什麼,只記得從玻璃窗往外看,華麗的馬車在午後的艷陽中穿過他們的花園;她也不記得女僕來通知她後,她用了多快的速度挑選並換上了適合會面的衣服,只記得那是件嫩綠色的洋裝,裙擺上有二十六個蝴蝶結,因為接下來三十分鐘內,她都在捏著那些蝴蝶結,直到緞帶的邊角無一例外地被她卷出形狀。 女王管家來找她的養父養母的原因——正確來說,是來找她——當然只會有一件事。在會客室中喝著滾燙的紅茶時,管家輕巧地交代了來意:女王外出一個月,需要莎娜進宮扮演女王殿下。 話語落地,有如像是鐘聲在她耳朵裡敲響。 就是今天了。她多年以來的訓練與準備就是為了如此。 莎娜內心緊縮起來,像是整顆心臟...

【現金委託/BG】春水

夜已深了。 夜幕低垂後,夜家宅邸終於褪去白天的喧鬧,求學的人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,拉上拉門,每間房間便成了與世隔絕的靜謐孤島。 南孟坐在床褥上,還披著外袍,髮絲未解,只是鬆鬆地束成一束。她並未點燈,但月光仍從紙門外透入,廊燈也微弱地燃著,將房內空間微微染亮。她素來不喜歡太明亮的空間,燈光總是把一切照得過於清晰,暴露過多的情緒。 她的手撫過膝上蓋著的棉被,棉被外罩是灰藍色的紋布,質料細密,手感極佳。夜晚靜得連指尖摩挲被褥的聲音都清晰可辨,因此當風輕輕拂過簷角風鈴時,即使只響了幾聲,南孟也提前猜到了有人造訪。 極輕的腳步聲後,門外傳來兩聲遲疑的敲擊。當人敲門時,南孟並未立刻出聲,而是輕輕側頭,目光落在紙門上透進來的人影。即使被月光與廊燈拉得狹長,仍能辨識出那是個纖細的影子。 夜瀨總是這樣,即使造訪,也不會打擾她的安靜。 「進來。」她開口。 紙門被緩緩拉開,夜瀨帶進了光。月光在他的背後,讓他的神情隱藏在黑暗裡,他的髮絲仍整齊的被束成馬尾,披著雪白的衣袍,安靜地注視著她。 「還沒睡嗎?」他看見了南孟尚未鬆開的髮。 她沒有回答,只是把眼神移回地上那片月光。他懂這是沉默的允許,於是走了進來,闔上門。 他沒有坐上她的被褥,而是隔了一段距離坐到了她的身旁,雙手搭在膝上,兩人之間有微妙的距離,既不遠,也不近。 沉默持續了很久。 「你來做什麼?」南孟突然問。 「我今天上插花課時沒看見妳……擔心妳是不是生病了。」 「我沒有生病,只是今天突然不想看到任何人。」 她語氣帶刺,卻不夠鋒利,像一把鈍刀切過夜瀨心上,讓他感覺胸口發麻。 夜瀨不自在地準備起身,「妳若不想看到我,我可以離——」 南孟忽然提高音量打斷了他,語氣卻又平靜得不帶絲毫波瀾:「夜瀨,你總是這樣,什麼都不說,卻一直靠近。」 夜瀨愣了一下。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,擅長捏陶與插花的手指十分纖細,什麼都抓不住。 他睫毛微顫,低聲道:「那是因為我……不曉得怎麼說。」 「那你曉得,你來找我,到底想做什麼嗎?」 是啊,他到底想做什麼呢? 「我……就只是情不自禁。」 南孟終於抬眼看他。 像是這個回答讓她終於滿意,她臉上淺淺笑意彷彿萬年寒冰將融,極其罕見的笑顏終於讓夜瀨忍不住靠近,最後小心翼翼親吻了她。 起初只是淺淺一觸,停留在唇邊,不捨離開,又像是怕驚動了什麼,南孟沒有後退,只將眼神靜靜地落在他逆著月光的髮絲上,接著緩緩閉上眼任他施為,將過往所有壓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