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現金委託/BG】——與——之間

那句話像針扎進莎娜的耳朵裡。 她猛然抬頭,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矮桌旁。矮桌是白色的單腳桌,桌腳有著銀色的骨架,像是把傘。桌上鋪著藍色的桌巾,桌巾上的茶壺蓋口正不安份的跳動,時不時有白色的煙從中冒出,浮到空中就成了一小團一小團的雲,時而群聚,時而歡欣鼓舞的飄散。 「所以,喝茶嗎?」 坐在她對面的金髮少年問她。 雖然他這麼問,但桌上卻只有一個杯子,杯子裡也空空盪盪的,沒有茶。 「帽子先生?」莎娜眨著困惑的眼睛,「你剛剛說的那句話,是什麼意思呢?」 穿著白色西裝的少年輕輕歪頭,頭上藍色的帽子跟著晃了下,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掉落,卻依然穩固的黏在原處。他沒有回應莎娜的問題,卻終於幫自己倒了杯茶。紅色的茶湯被倒進白色的杯子裡,熱氣成了煙霧撲到莎娜臉上,茶葉霸道的香氣讓她嘴饞,卻不口渴。 她記得自己已經走過七個花園,穿越六個池塘,遇到了許多會說話的動物、會唱歌的七彩花朵、會跳舞的高聳樹木,才終於遇見一個看起來像是人類的人。他不肯說自己的名字,所以她只能叫他帽子先生。 「我說了什麼嗎?」他問。 「你說你……你說……」話語出口的瞬間,她卻發現自己已然遺忘,就像是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個世界裡那般。 那會是個很重要的問題嗎?莎娜想。又或是被遺忘的事物,就代表那只是不重要的事物? 她記得一開始見到人類的欣喜很快就被長途跋涉後的疲倦沖淡,她筋疲力竭,想在桌邊坐下吃些茶點,少年卻只是冷淡地告訴她這裡沒有妳的椅子,也沒有妳的杯子。但她也不氣餒,自己努力搬了顆蘑菇過來在對面,又挑了棵樹要了片葉子,卷成小碗狀。 坐下後她喘了口氣,整理了一下變得稍微凌亂的裙擺,又用手指簡單梳了下頭髮,接著遞出葉子帶著笑意開口:「麻煩給我一杯茶,謝謝你。」 這次少年倒是幫她倒了茶,順便告訴她有個茶會。紅茶的香氣與溫熱恰到好處,於是她喝了一杯又一杯,在對談中知道了這裡被喚作仙境,面前的帽子先生在茶會以外的時間是仙境的導遊。 但桌上的杯子卻始終是空的。她低頭望向自己捏在手裡的葉子,畢竟不是穩固的構造,在幾次喝茶後被她凹折的部分已經稍微滲出茶水,流到她手上。 對了,她坐下多久了?為什麼茶會還沒開始? 「請問茶會什麼時候會開始呢?會有其他客人嗎?」 帽子先生用手撐著頭道:「在妳還沒到之前,茶會還沒開始;在妳到來以後,茶會已經結束。」 莎娜想了兩秒鐘。「那根本就只是不想讓我參加茶會的意思吧?」 「在妳耳中是這個意思嗎?」...

【噗幣/民初】德國麵包



尉和闐從上海北站下了火車,又花一個時辰轉了幾個圈子,到起士林餐廳買點東西,最後尋了輛公共汽車上去。僅剩下靠窗的座位,他就倚在窗口。賣票的湊到他跟前,他便把手伸到黑綢子夾袍裡去掏錢。找回了幾個錢,便放回皮夾子裡,向著窗外望著。


車如流水,傍晚正是最擠的時辰,遠些的天空已經有金星一閃一閃,天色藍得發紫,黑鐵電燈桿上點著街燈。車坐了許久許久,該下車的時候,有人拉了拉鈴,車停尉和闐就下了車。


公車站不遠有張長椅,長椅上坐著一個二十上下的男孩子,手裡捧著一疊書,頭抵在書上,人彷彿是盹著了。


尉和闐馬上知道是段驚秋,輕輕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。


段驚秋被喇叭聲吵醒了,一覺醒來發覺尉和闐已經坐在身旁,手裡沙沙翻著書。段驚秋嘴動了下,彷彿想笑,又被他壓抑下去了。他靜靜同他坐著,不過兩三秒鐘,卻像是兩三個時辰,內心是極為安適的。


車子轟隆轟隆,一輛一輛開過他們,車燈閃進尉和闐的眼裡,他抬頭看了一眼,見段驚秋醒來輕聲咕噥:「醒了怎麼不叫人?」


段驚秋沒理他,問道:「餓麼?」


尉和闐一下子想起口袋裡的東西,掏出兩塊用紙包著的方角德國麵包,道:「挺甜的,你吃一塊。」


段驚秋睨他,說道:「怪不得讓我等這麼久。」嘴上抱怨,仍然伸手去接。麵包外皮相當厚而脆,中心微濕,可以想見剛出爐時有多香甜。


尉和闐又笑道:「知道你喜歡,難得來一趟,順路便去了。走吧,回家去麼?」


尉和闐點頭又問:「叫車麼?」


段驚秋搖搖頭,在黑夜裏拉起尉和闐的手,往學校的方向走。


尉和闐笑道:「我特地來尋你,你卻想讓我走一晚上的路。」嘴上這麼說著,卻也沒掙開段驚秋的手。


路還是黑的,但是他們的皮鞋尖是亮的,他們漸漸向半山中的男生宿舍走去,家就在那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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